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缴进轮对疏淳祐中 南宋 · 牟子才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○○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九○
臣日者天久不雨,尝竭愚忠,首陈三失,次条十證,又于贴黄两言天伦之当厚,乞陛下恪循故事,下诏求言。
今政事之间虽未见陛下有所改悔,而祖宗故事,则已施行,仰见陛下圣德本自聪明,前旒未为蒙蔽,而臣之言亦不为徒发也。
臣初谓政在中书,而专攻上身者罪也。
政不在中书,而专攻上身者亦罪也。
臣比进两疏,既已冒犯罪戾,推究灾异之所从出,为陛下言之矣,而陛下之诸臣,岂得为无罪耶?
请极论其所以然。
臣尝读《易》至《否》,而重有感于今日焉。
天地交则为泰,不交则为否。
否者,闭塞不通之名也。
故《太玄》准之以吟,以守。
吟曰阴不之作,阳不之施,万物各吟。
守曰阴守户,阳守门,物莫相干,谓天地各居其所,闭塞而不通也。
当是时也,内阴不肯应外之阳,下气不肯应上之气,此臣之所谓否也。
以节令言之,雪者,五谷之精也,去腊不雪。
雷者,号令之象也,今春夏不雷。
五月节也,地久不
夏至,雨节也,天久不雨,至于六七月之间。
是皆天地闭塞而阴阳之气不和也,非否乎?
夫否塞之證见于上下不交之时,人孰不以为天地自闭塞也?
而不知天地之所以闭塞者,则陛下之诸臣实为之。
诸臣谓何?
宰相、台谏是也。
凡其所为不能贯通于上下者,皆否也,而可已于言乎?
所贵乎宰相者,以其能辅佐天子而进退百官也。
向也端平之初进贤去佞,位置得宜,天下翕然称之曰小元祐。
虽兑会坏楮,履亩伤民,入洛失地,轻锐可讥,而用人一节,高掩千古,真贤相也。
今再相淳祐,四海苍生日夜复以端平之治望今日,而免牍未下,旱暵频仍,景象逼迫,上下煎熬。
虽日不暇给,而一再进拟,大抵不能尽副天下之望。
今观其布在班行,非天子之勋戚,则大臣之乡旧也。
非侯伯之子孙,则台谏之羽翼也。
非邸第之狎客,则京兆之亲密也。
又观其布在郡国,非天子之近亲,则大臣之婿侄也。
执政之姻娅,则诸邸之子弟也。
非谏坡之旧馆,则台臣之妇翁也。
苞苴之馈,交接于闺阃深邃之间;
请托之私,周旋于堂从乡邻之密。
黄发儿齿之老,岂能制依凭机巧之人?
赤松从游之馀,胡亦有顾惜子孙之念?
人谓小相若在,犹且善恶相兼。
岂谓大老来归,乃无一事公当。
远视端平,如出两人;
近比淳祐,殆同一辙。
而况胡宗愈辈阴结厚确,交相为朋,人所共嫉,今乃拂逆公论,引据要津。
清臣、温伯左袒熙宁,踪迹显著,人所共嫉,今乃故开倖门,延入共政。
调停之说一起,吕、范之责难逃。
况君子小人势如冰炭,决无两立之理,必有反覆之虞。
与其自保于一身,孰若均忧于天下?
不此之务,乃反诲之,岂不重孤天下之望耶?
宰相之否也。
所贵乎台谏者,以其能绳愆纠缪,分别邪正于已然之后也。
祖宗时,台谏例不兼讲席。
自中兴后,王宾中丞,建请复开经筵
自是每除言路,必兼讲读说书之职。
由此台谏与天子习熟,无复有敢言者矣。
向也为权臣之私人,今则为天子之私人矣。
向也供劾检于权奸,今则受天子之宣谕矣。
向也受劾草于权奸,今则受天子之调停矣。
故上意所不予,则施矰缴于既逐之谏臣;
上语所不乐,则纵斧斤于广东之仓节。
或倚上眷而执人物进退之权,或探上心而掣朝廷行事之肘,此逢君者也。
乃若宰旅直士枨触鼎鼐,则弋之惟惧其不早。
中书紧官拂逆贵近,则挤之惟恐其或后。
枢臣刚愎,睥睨台枋,则倾台以助之。
督视临遣,请存台谏,则含茹以翼之。
此媚要途者也。
其他计使,同列而已。
独寂然阴报私仇,而我若无与。
或以恶名而中伤善类,或托公义而轻点时贤,此行私意者也。
所可诮者,击婺相于京祠已罢之后,击殿帅于兵权已解之后,姑以备数,岂果触邪?
此怀苟心也。
推原其意,不过如邓绾辈,受笑骂、攫好官而已。
最是宥府之臣,才智辐凑,其力足以拒权奸也,中执法则击之,以倒公议之戈。
骑省之长,天资柔佞,其术足以援权奸也,中执法则翼之,以摩公议之垒。
则是开奸邪道路之基,培国家祸乱之本者,中执法也。
虽然,此岂人力之所能为?
不知造物者栽埋此祸根,养成此祸胎,将酝造何等事,以坏天下国家耶?
此台谏之否也。
宰相之说不过曰:「所以致旱者,非一日之积也。
行乎国政,如彼其新也,受任以来,未尝画一筹也」。
是则然矣,然旧学畴庸,非他臣比,隽寿在位,非新进比,中书再入,非生局比,观棋既久,非轻奕比。
举而措之,苟合公论,则天听虽高,亦且感动矣。
今所为若此,其何以回天怒乎?
为今之计,当公此心,以为进贤退佞之地,固不可乘间而进所私之人,尤不可因便而任所亲之吏。
固不可颜情而用谗谄之徒,尤不可爱憎而嫉恬退之士也。
其他镇定事机,调齐鼎实,平章棼错,皆当以一公字行之
否转而泰,此其机乎。
其或力不逮心,终以渝始,则否之又否矣。
台谏之说不过曰:「新宫不可谏也,谏则婴鳞忤旨矣。
大奸不可论也,论则胚胎后菑矣。
宠佞不可言也,言则追踪章、李矣」。
是则然矣,然大观文致仕之命出于睿断,则权奸未始不可去也。
龙翔工役,人以为不可止,而天子暂止之;
戚里贪虐,人以为不可去,而天子终去矣,则是天子未尝不可谏。
特诸臣观望顾惜,不肯谏耳。
为今之计,当公一心,以为排击奸邪之地。
固不可任喜怒之情而报宿怨,尤不可因党与之偏而快私心。
固不可以风闻之谩而害善良,尤不可举瑕颣之微而黜孤远。
其他一德之疵,一事之失,一举措之误,皆以公心言之。
否转而泰,此其机乎。
其或怙终不改,耻过作非,则否之又否矣。
宰相失其调燮之职,而道揆之地结而为一《否》卦。
台谏失其风宪之职,而法守之地结而为一《否》卦。
是以上下不交,天地不通,当雪不雪,当雷不雷,当,当雨不雨,又激而为天地间一大《否》卦也。
虽然,又有所说。
臣所论宰相台谏,不过举其事耳,而未论其心也。
请为陛下言之。
琐琐阉㜮,挟天子之威,窟于宫禁,而为天下奸邪奔趋之主;
赫赫权奸,挟宫闱秘奥之援,窟于海滨,而为天下谀佞嗾使之主。
陛下内牵阉㜮之爱,外怵权奸之赂,佞人憸夫窥见罅隙,遂谓陛下因阉㜮之交通,将权奸之复用也。
于是宠幸者内则交结于阉㜮以济其私,外则接引于权奸以缔其好。
大佞者内则借誉于阉㜮以固其宠,外则阴主于权奸以效其报。
遂使忠臣饮气,志士吞声。
呜呼!
陛下为社稷宗庙之主,为四海臣民之主,而不自主张,乃使若权奸,若宠倖等辈反结阉㜮之交,以取必于陛下,又倚陛下之势,以胁制于群臣。
数日以来,外论颇传陛下以外权太重,思欲起权奸而用之。
又见迩来所用枢臣,皆权奸平日之所与,遂相与欢言权奸复出矣。
审如是,必交结诸臣之左右以误陛下。
此其意欲何为哉?
是操王莽、董卓之心,以盗陛下之富贵也。
夫奸利之臣所主如此,苟得一重臣如王旦,力遏王钦若之不可当国,如韩琦政事堂,出头子勾任守忠,径押就贬所,使在我者有泰山乔岳之势,则中外之人乃始知畏,不敢为非。
秉钧者不惟不能遏绝,乃反倚以为重;
不惟不能窜逐,乃反推波助澜,则将焉用彼相哉?
又如李沆丁谓有才不可用,如司马光王广渊奸邪不可近,使在我有壁立万仞之势,则巧佞之人乃始敛戢,不敢妄图。
今谋国者不惟不能疏远,乃反与为婚姻;
不惟不能谏止,乃反与通谱叙,则将焉用彼相哉?
宰相,统百官而一宫府也。
今内倚阉㜮,外比奸邪,或相挽推,或相鼓舞,岂持禄保位之念胜,而正大之体或亏;
患得患失之心多,而卓特之见或少耶?
岂牵连诸臣之党与,自度不能胜其奸,姑委靡颓堕,以听其所止耶?
抑畏惮权奸之气燄,自揣不能抗其锋,姑韬杜敛轴,以待其自定乎?
不然,何为徇昵己之私,忘天下之公,随波逐流,事事鹘突,系小子,失丈夫,以至此极耶?
此以张禹、孔光之学误陛下之国家也,则将天地磔裂,日月错行,星辰颠踣,如汉之末造,又岂止不交不通而已哉?
然则上有休否之君,则下有休否之臣。
《否》之九五曰:「休否,大人吉,其亡其亡,系于苞桑」。
夫否极之世,泰道有将开之机,否道有将倾之势,然犹未离于否也。
君子处此,岂可苟安而玩视乎?
故安而不忘危,存而不忘亡,治而不忘乱,常有戒惧危亡之心,则系于苞桑,坚固不拔矣。
陛下当阴不消、阳不亏之时,虽有光明正大之位,以为休否之资,虽有阳刚中正之才,以为休否之道,然必深思远虑,常怀其亡之戒,而后有苞桑不拔之固。
若非恐惧修省,常忧否道之复来,念虑几微,常思否證之复见,则表里诸臣不知警惧,相与为非,则否日益甚而神器移矣,岂四海苍生所以深望于休否之君也哉!
惟陛下留神。
曾太卿式中 南宋 · 方大琮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八二、《铁庵集》卷二○
某与长者居连乡,十六七年前薄宦江西,与法曹傅泳之、今武博王宾之游。
二君相继赴濡须台府之招,切闻以盛年分重寄,声名赫赫起,欲一拜无从。
又六七年,偿邑债于福之永福。
始汀、邵扰,浸及其邻,既调诸郡暨诸道兵,又调殿旅,寇视之蔑如,益披猖,遂越而残泉之永德,而某所领邑又邻焉,岌乎殆哉!
未几连以捷告,遂成陈招使平寇之功。
问之则花帽军也,铁桥军也,此西淮制垣所遣也,非独一邑拜公赐,全闽同之。
吾乡僻左号乐土,戴白不闻鼓鼙声,岂识边头事?
虽语之未必信。
迨目击其扰而身受其赐,乃知屏卫边方之劳以全内地于安者,其赐尤大。
袖手有年,凡向所奖拔之偏裨,今有能为将者;
向所拣练之行伍,其居者捍乡井,其出者非独有功于闽,而江、广实赖之。
惜乎始折于三京,继损于邳、徐,近又歼于定城,而西兵之精锐略尽矣,谁实使然?
言之短气。
窃闻居閒虽鄙事小物必亲,知之者谓其感髀肉之生,忘运甓之劳,盖将有为也。
不然,岂不能以仰体自居于逸哉?
百年金瓯,岂堪破缺,凡扰我者皆曰鞑也,问之鞑则曰盗也。
四郊多垒,抑谁之辱?
督府宏开,临以政地,赞以卿月,非徒赞之,盖留后之储也。
然公未至鄂之前,有如亲行,圣上之委寄隆矣;
广建参佐,时材之搜罗盛矣;
养兵号二十一万,溃卒流氓之收拾多矣;
外币内犒俱发,国家之帑藏可计矣;
网罩州县遗利,江湖之民力可想矣。
往往其规模已成,区画已定,幸遇枣红之期,将见冰合之候,其必有以副上下之望。
今公此行以谋为职,不苟殉,不苟异,对上流而按昔雄驱驰之旧趾,巡西淮而怆前日生聚之遗民,图上方略,少宽旰食之忧,牢立根脚,毋堕黠虏之计。
本朝无战功,虽元老宣督,其成者少,惟范公未尝败。
以今之形證言之实难。
傥天与人相应,而事可济;
福与力相扶,而事可济。
是所望于大卿,将亿兆姓之性命有赖,十三圣之神灵皆喜,貂蝉金印将焉往?
自陈制书归,乡人气沮,而今而后,可以张吾军之气矣。
某不武甚,所见纸上尘言耳,晚列于朝,始知时势之难。
户外之急方殷,而屋里劝力行好事,其不以阔于事情见摈者几希。
切伏穷阎,夜半起叹,静扰一鼎,远近则同,世独无管乐者乎?
大卿出应时需,又乡友多辱契交,如实之、潜夫、仁甫是也。
且稔知以人物为念,虽寸长不遗,遂介宾之进希贤于门下,便沐罗致,岂非以鄙言故乎?
是可以通敬矣。
又自疑于一出一处之间,双翰坠前,贬损特甚,且鼎贵向用,何有于众所厌弃之人之复廑如此?
始知高谊之隆,益悔前疑之过。
又今书之先后不君,则我未足深计,此颍滨答山谷语也,敢借以为解。
属糠妇病甚,笔砚之工夺于药裹,情绪作恶,自拜赐后倒措四旬乃克裁谢,又言不宣意,愧汗如雨。
数驿之隔,无由尾饯客后,引睇光仪,不胜慕仰。
所愿竖起脊梁,负荷一世,入运帷幄之筹,崇建旂常之绩,则乡党小子与有荣焉。
东阳社仓事申朝廷劄子 南宋 · 方猷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七五、道光《东阳县志》卷八
窃惟自昔三阳,号为难治,婺之东阳居一焉。
盖土瘠民贫,岁稍艰食,则聚徒党鬻鹾茗,几危乡井者屡矣。
往岁盐寇小扰,至贻庙堂之忧,移兵帅司,始克消弭。
及猷近者学制是邑,适又岁凶,乃所在晏然,推迹其由,实社仓之利也。
开禧丁卯,浙东章提举燮以所籍本县王宾馀谷给置社仓,假贷农民,春散秋敛,鳏寡孤独又计口而给之,于是十馀年间乡民得所恃赖,寇盗为之衰息,猷亦藉是而获终更。
盖社仓之谷效朱文公熹之馀规,随其风土为之增损,条画井井,以县官提督官,择乡之寓客、士友之有行义者为措置官。
提督官止执维张之权,而谷之敛散出入一无所预,措置官掌敛散出入之事,而十数人共之,不分廒以独掌,不画乡以专隶,每举一事,公共考覈,无所容私。
故借贷无虚名,出内皆实数,登之帐籍,列之廒廪,一一可据,惠利及民,无一非真,皆猷所亲睹。
较之他邦义社等虚张数目,有名无实者万万不侔。
然猷思为永久无穷之利,犹有当虑者,敢僭陈之。
盖是仓之立,惟提督、措置官是赖,提督而不识事体则易至忽略,谓是仓无补于县计而不加意,措置官为受廛之人而不加礼,事陈请而不行,民逋负而不问,或轻于旁贷而不与共守原约,或径差措置而不为参之众论。
甚欲支移应借,稍或不从,立招谴怒。
彼方以势临我,谁肯任怨?
此在提督官之所当虑者也。
措置而乖职掌,弊倖尤多。
支借必当据户籍,稍有偏私,则贷者未必皆农民。
收敛必常参赤历,稍或卤莽,则偿者未必皆实数。
大概钱谷出入,非公非廉鲜不败事。
或不谋于众,任意专行,或规利于己,暗为侵欺,或借公以行私,或茍从以媚人,至有务为高尚,不屑经意,则勾稽无度,吏缘为奸,倡率失时,事多不举。
猷又见谷数出入,动以万计,敛散之际,寓客士友终日坐廒,灰土满襟,尘垢溢面,虽贤者初意欲出力以惠乡里,然劳苦太甚,谁不畏惮?
近固有托辞引去者矣。
贤者去则嗜利无耻者进,其何能久?
此在措置官之所当虑者也。
夫事之美者贵于保持,始谋虽善而终不谨者必坏。
是仓在今日诚无可议,要当重为异日虑,亟求其败坏之端而窒之。
其事在一邑,不足上烦朝廷之虑,然往岁盐寇每以为扰,而今倚是以小宁,关系不细,正望朝廷赐之主盟。
猷区区管见,欲乞朝廷劄下本路提举司,检照所立规约,戒饬本县官相与遵守,毋视为异体而不加意,毋简忽仓官而不加礼,毋轻率改作,毋妄辄支移,有请必行,务在维张之力。
其措置官有不公不廉者暴之众而去之,别有差请亦必付之公论,毋使寡廉鲜耻者得以参预其间。
仍欲每岁轮请二三人举其纲领,名曰职岁,先事倡率,免致稽违。
勾考有人,奸弊束手。
向来规约虽续立管年一条,然犹循习旧规,莫有专任其责,每岁举事颇觉散漫。
故今名以职岁,从官司合众议敦请,须量酌给俸,每员多不过二三十千,示意既深,任责必力。
其同措置者原约所给饮食仆从之费日止一二百钱,虽贤者自律,取之过廉,使之主敛散,晨入暮出,尘劳既甚,家事亦废,若更令取资于其家以自给,岂人情也哉?
欲照原约所立姑与倍支,使不惮协力而悠久可行,参之人情,实为要便。
猷去邑虽久,未能遽忘,故不避僭狂,辄为陈述利害,以图永久无穷之利云云。
东阳县社仓记 南宋 · 林静之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二九
婺治七县,皆有乡里之委积,以时颁歛,恤灾赈乏,古遗意也。
嘉熙己亥,岁大祲,覈社仓故籍,东阳独无。
有吏曰:有之,是无与乎郡,盖乡之大夫掌之,而专达于提举常平司
问之邑人,则曰邑大而土瘠,岭阜盘衍,属乎台、越,民饥亡赖,则冒煮摘之禁,呼朋引俦,挟兵转贩,所过骚动,或鸱张暴,至以朝命会师讨捕。
有骆大辈尤长雄,提举章公宣使指,檄郡县以祸福降其党数十百人。
方有事北边,请勿诛,俾致死于敌,其后有战多赐爵者。
而邑之豪右王宾囊橐诸寇,以自肥殖,既伏辜,乃籍其赀,大施惠于困穷,馀以秤计尚五万有奇,公谋所以经久利民者。
少傅平章乔公时为乡井建社仓之议,而公遂力行之,贮之十寺,分东西廒,仿侍讲朱文公条约,颇加诠辑,以遗邑人,实开禧三年也。
公去,而少傅平章公振挈其事,以至于鼎贵,无日不致意焉。
迨今三十馀载,非无灾俭,而盗贼衰止不作者,以其备先具,人有凭藉,非奸宄所能动摇。
盖名贤钜公护养民天,先后一意,而邑人亦知利害之切己,合谋并智,补苴堤障。
以其二分之息日积月累,至端平乙未,命官检校,遂有谷十一万六十馀秤,视昔过倍,而乡寺之积十衍其三,复有大仓峙二十三廒于东郭。
盖自公建置二十载后,他邑社仓始萌芽,而合六邑之储仅能当东阳之半。
积厚而施丰,一夫之所受,可以立起其穷悴,故得之以为惠,而远乡之就者,虽劳不惮。
春贷秋敛,既弗失时,则以新易陈而无后患,其视他邑有涉数舍而贷㪷者,顾不足以共其资粮扉履,而何有于不给之助?
民既弗取,则滞积而弊生焉。
尝以权宜易贷为粜,惠既未遍,而籴之复有均科之扰,于是诸仓之畏事者听其腐朽而不敢知,甚者则转移以为己利。
曾几何时,废坠已甚。
均为民计而成效大异者,所积之厚薄然也,则公之有赐于斯,不既多乎!
林静之闻而叹曰:是吾之乡先生,故太常寺少卿、兼权刑部侍郎讳燮
提点刑狱使者、直秘阁谦亨,其冢嗣也。
公以名儒经世,尝令嘉禾,救荒活人,流声三辅,遂显于时。
其在言路,以不呈藁引去。
惟不阿徇目前者,乃能为民深长思,宜其所立光伟卓绝若此。
静之有得于斯者三:诘盗不以兵,化强梗而为臣,德人之功也;
去恶绝本根,舍其百而一是惩,仁者之断也;
散不义之财以鸠吾民,匪一时之惠而衣被于来今,百世之泽也。
一举而备三善,仅存彷佛于一二申牍之间,而无金石之传以诏不朽,非所以彰往而劝来也。
公之位亚五品,施未光大以殁,而宪车历宰二邑,泰兴则拯癸未之饥,铅山则备汀郡之寇,皆底于绩。
今徙台治衢,以部使者行郡事。
而衢自汪徐变后,民志未定,饥馑因之。
郑炎者武于讼以致寇,其产入官,鬻缗钱五万,宪车至则以易谷数千斛,下其直粜于市。
既及,乃节缩浮冗,益为十万缗,建平粜仓城中,辅常平之所不及,以销乱于未形。
事闻于朝,少傅平章公喜见颜色,褒语甚美,知其能继志也。
维其有之,是以似之,章氏之兴其未艾也夫。
因遂附著于末,使天下睹东阳社仓之事,则为父兄者当强为善,而后人蒙其福,睹三衢平粜之事,则为子孙者当充广其善,而增光于前人。
至于具述本末,使来者扶持勿坏,则又作记之本指,庶几有补于世者。
于是乎书。
按:道光东阳县志》卷八,道光十二年刻本。
吴荆溪点李核诗集 宋末元初 · 欧阳守道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一三、《巽斋文集》卷二二
庐陵之士,以文受知于荆溪吴先生者,已仕则吴建翁,未仕则李王宾,而予则介乎将仕未仕之间者。
余之文不足言,亦不敢言也。
先生问我于敬简堂曰:「江西见子文,暨来岳麓,讲义之外无有,何也」?
予谢曰:「山中常自课,然必去岳麓而后敢呈。
今非其时也,如得并讲义不作,则又幸也」。
先生颔之。
建翁今摄令湘潭,兼以政事见矣。
予与建翁皆合忘言于文,惟王宾思日精,笔日老,时以一篇娱先生先生击节赏叹。
嗟夫!
人皆知吴荆溪先生王宾之文何用靳出哉!
予年馀在此,每渡湘,皆值无风,谓湘无险也。
近日舟至中流,巨浪翻雪,幸而获济。
予曰:噫!
予可以无渡矣。
湘水之风,今亦出奇于文乎?
夫谁与风敌?
王宾示余此卷,太息书其后。
巽斋欧阳某公权